严歌苓:好电影要有文学性
严歌苓:好电影要有文学性
严歌苓非常看重电影中的文学气质。
作为今年金爵奖唯一的女编剧评委,严歌苓对电影的态度必定是与众不同的。她对日益侵蚀电影的资本保持警惕,她的态度是,电影人必须踏踏实实地讲自己的故事,保持创作的自由。
谈参评电影
真的感觉过了一个节
《每日新闻》:您是本届上海国际电影电视节唯一的女编剧评委。从您的角度,对此次参展影片您有什么看法,尤其是其中的中国影片?
严歌苓:我都喜欢,我本人除了一些特别憎恨的电影,很俗气的大片、傻片、脑残片,对其余的电影我喜欢的宽泛度比较大,我也是一个易感的人,所以这次的参赛的中外影片我都很喜欢。我看到了中国的原创片和根据小说改编的片子,取得的成就都很可喜的,让我有惊艳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中国的导演已经站入了世界导演的行列,同在一个起跑线上。
《每日新闻》:此次担任金爵奖的评委,您有什么新的体验?
严歌苓:我看了9部电影,从各种角度、电影样式风格上,电影之间的区别非常大,感觉很享受。真的感觉过了一次节日,让我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滋养,已经很久没有锁定时间这么集中看电影了。
《每日新闻》:从编剧和评委角度来说,您认为一部成功电影的必备元素有哪些呢?
严歌苓:作为一个好电影来讲,它要有一个好故事,要有很好的人物,好的人物才能把一个故事讲好,另外他需要有新颖独特的电影语言,镜头语言,还要具有一定的文学性。因为我是一个搞文学的人,文学气质在电影里的体现是蛮重要的,他要么是诗化的,要么是散文化的,要么是小说的。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应该具备比较高的道德审美,不能宣扬复仇等这些,道德价值观上有没有美的成分很重要。
谈电影生态
事情不要人为,要按照自然的规律
《每日新闻》:您如何看待大量资本砸向电影市场时,创作者个人的创作自由的问题?
严歌苓:不能一概而论,我只能就我的经验和观念来说。对我而言,我不再觉得赚钱有什么必要了,你给我再多钱,我每天的生活也是读书、看电影、写作,白天晚上一碗面条、一顿中餐。我也不每天都要出去购物,我在德国可能一两个月都不会出去买东西,逛街,没有这种习惯,我也很讨厌这种习惯。我很多东西都在机场买,在机场没事就只能在商店逛。大家都说“谁跟钱有仇”,我现在就要说“我跟钱有仇”,因为钱会使我失去和家人在一起的机会,把我不断地从德国调到中国来,这就使我成为我女儿生活中缺失的母亲,我先生生活中缺失的妻子,这对我来讲,是生活中巨大的损失。这些钱并不能真的去改变到世界,钱多钱少无所谓,如果钱妨碍了我的健康,拆散了我的家庭,我必然跟它有仇。
《每日新闻》:李安导演前几日在论坛上奉劝中国的青年电影人,不要太急躁,要慢点成长,急躁会弄坏电影市场,对此您怎么看?
严歌苓:任何事情都需要是自然的,人的成长有快有慢,如果有的人成长很快,你摁着他也不行,扶植他们成长是可以的,但“让他们成长地更快”这句话就让我想起“大跃进”来了,并没有必要。李安导演的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事情不要人为,要按照自然的规律,有的人就是一个天才,第一部作品28岁就可以一炮而红,有的人要几部电影以后才可以。我觉得每个人都不一样。
谈个人创作
老老实实地讲故事
《每日新闻》:电影节期间,您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寄居者》要通过中外合拍的方式,重磅打造,您对于中外合拍这种形式有什么新期待?
严歌苓:这个电影本身用了大量的外国演员,所以不中外合拍是完不成的。我觉得任何一部作品的艺术创作都不能跟它的其他使命混同起来,一弄就弄成“第一部合拍”,或者“上海的关于犹太人的第一部影片”,这就扯得太远了,一个好故事,一个好电影本身需要它自己站得住,所以,我觉得没有太考虑合拍之类的。我更关注内容和质量。
《每日新闻》:这部电影在合拍过程中,有需要克服的困难吗?
严歌苓:现在谈合拍的困难还有点早,本身这个外国合作公司的制作水平挺高的,在好莱坞做过很多好片子,如果由他们和中国的制片公司联合,我心理稍微会踏实一点。双方制作的话,从剧作到演员到导演,不会拍成一个像中国人想当然的外国的、西方人的状态。我们过去拍过类似的东西,由中国导演中国编剧自己拍的,所以看着总是不太像那种状态,看着有点假。
《每日新闻》:您认为为什么大导演们都如此衷爱改编您的小说作品?
严歌苓:我也不知道,这还是李安起的头,他购买了《少女小渔》的版权以后,那一年就卖掉三个小说版权。所以我觉得,第一,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老老实实地讲故事。第二,是因为我注重故事的可视性,特别强调我的人物和色彩、温度等在作品里体现出现。再就是推进故事和人物行动的动作感很强,所以这些都是我在美国读文学写作硕士时老师强调的,不要“告诉我”,要“展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