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做院长请来三位首席教授 学电影,既是学技术,更是学艺德
陈凯歌做院长请来三位首席教授 学电影,既是学技术,更是学艺德
陈凯歌、田壮壮与媒体交流。
去年,陈凯歌宣布就任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院长,一年过去了,他的工作做得如何?他给学院带来了什么?昨天,他交成绩单了。他携田壮壮、奚美娟、赵晓时三位首席教授集体亮相上海国际电影电视节,表态将引入强大师资力量和办学风格,培育出优秀的电影后继人才。每谈一个话题,他都用一个小故事来讲述,非常生动。
小的真实让位给大的梦想
陈凯歌一上台就用几则小故事讲述了自己想传达给学生们的电影理念,“官话和套话我就不说了,说两件毕生难忘的小故事,跟大伙儿一起分享。”
“一件是我13岁时考初中,一个暑假我就一直在等录取通知书。直到有一天,我见着邮递员过来,手里晃着一沓信封高声叫着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我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他自行车骑得飞快,直到我们家门口他才停下来把信封交给我。还真是录取通知书,我在那一年考上了北京四中。这件事之所以让我很有触动,不仅因为上了好学校,也因为这位邮递员,他在把快乐送给我的时候,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种快乐。一直很感念他。”
“另外一件事儿是我上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时,我们班有名女同学,岁数不小了,怀孕了,她还没结婚。当时那是大事儿,她自己也不懂,还跟医生争执起来。这时候学校知道了,知道后要处分。田壮壮导演那会儿是我们班的班长,老师来了,田壮壮导演对他说,‘我们同学也都岁数不小了,我们觉得不能给她处分。’这话一说,学校商量后派了教务处一个老师来跟我们班说,笑眯眯地,‘不处分她了。’我们大伙特别高兴。”
他说,之所以一直记得这两件小事,是因为这两件都是挺美好的事。“电影是怎样的?大不真实,小真实,细节的真实。用真实的细节搭建出来一个大的东西,你可以叫他幻想也可以叫他梦想,电影小的真实让位给大的梦想或者幻想,就是我对电影的体悟和理解。”他说。
讲得兴起,他又追加了一个小故事。“再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儿。我小时候比较斯文,一般打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对好勇斗狠的同学心里边其实特别仰慕。很怪,到了40多岁的时候,我居然跟人打了一架。原因是,部队的一个小战士被人欺负了,我一冲动就跟人打起来了。一个人打6个人,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但是这一天是我这辈子里边特别痛快的一天,因为我终于克服了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恐惧,可以‘匹夫见辱,拔剑而起了!’我想说的是,电影说到底就是个性情。你有真性情,愿意把你的真性情放到电影里,才能拍好。我这是离题万里,意义深刻。跟上海电影学院的老师和同学们分享。”
给年轻人专业培训和艺德熏陶
做了一年的院长,陈凯歌到底有没有尽到责任,昨天算是给出了答案。名导演、名演员、名摄影师,每个行业他都拉来了大腕做教授。
而几位教授,也都对教学工作颇有感触。“以往有一种教学模式,就是从理论到理论,教师长期脱离实践,今天还如此,肯定不能满足要求。”奚美娟说。
奚美娟举了拍戏时的例子:“我常年在一线拍戏,经常跟现在很火的年轻演员合作,听到他们连台词都说不清楚的时候,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当然,也会碰到台词很棒的青年演员,我们就会去了解他的背景,最后知道他是科班训练过的。我觉得一个艺术人才的塑造、成长,规律没有变,电影工业技术再发达,也没有人可以解释人为什么还能流泪。在这样一个浮躁的风气下,我们能不能静下心来,让年轻人有很好的专业培训和艺德熏陶的机会。人才不是一蹴而就的。”
今年”两会“时,奚美娟曾对近年来少数青年演员不能自律、甘愿堕落的现象提出了批评,如今她投身教育,显然是要为培养既有专业水准、又有道德素质的年轻一代演员尽力。
而田壮壮朴实地说:“我之前已在电影学院干了10年的教学,觉得教学不是特别有意思。现在老朋友当了院长,邀请我加入,老朋友的忙要帮。我一直觉得除了表演要稍微早点入行之外,其它都需要阅历和磨练。我对我的学生有规定,本科毕业后要出去三年,再回来读我的研究生。像陈凯歌讲三个故事,肯定不是一年之内发生的故事,也是多年积累出来的。”
至于怎么教学,奚美娟说:“其实拍戏时间,都是看自己科学安排的。”
如何面对其它院校的竞争?
有意思的是,就在前两天,同属上海大学的上海温哥华电影学院,也聘请了贾樟柯导演做院长。另外,还有国内其它老牌电影院校,陈凯歌该怎么竞争?
陈凯歌虽然笑骂提问者“尽挑事儿”,但他又用故事讲述了竞争的问题,“我一个好朋友,也是我们这一行的,把孩子送进去有名的电影学校。三个月后他儿子要退学,他父亲觉得很不理解,劝说之后,孩子勉强继续上学。可三个月后,他还是要退学。问他到底为什么,孩子说,老师在课堂上叼着烟,腿放在椅子背上讲课,还有同学拿着银行卡说‘这三百万是我零花钱’,他受不了这种环境。父亲劝他凑合念完,然后‘该干嘛干嘛’。儿子就不同意,说呆不了。他跟我说这事儿时,我说这孩子有勇气有胆识,你应该鼓励他才对。我想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陈凯歌说,在市场红火的时候,拿出一大部分精力投入教育,也是希望能打造一种好的环境。“做教育跟我个人经历有关系。我两个孩子,在他们三四岁时就给他们买了书,从唐诗到文学史,这就是启蒙,还真有成效。我大儿子高中时,每个人要负责养一匹马,以培养责任心。他毕业要写一篇作文,就是写这匹马,结果他没写如何爱这匹马,还说互相挺冷漠的,直到毕业最后一天,马突然把脸贴在他脖子上,动物通灵性的,他知道其实两者有了感情。我觉得写得挺好,不肉麻,不煽情,这就是常年启蒙的结果,这个过程中,我有了父亲的乐趣,看着孩子一点点成长。而每个学生的见识和能力,都是从最基础里来——这是最大的原因,受邀担任院长时,就因为这个产生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