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影评
作者:吕晓明
曾在耶路撒冷或特拉维夫看到过许多头顶圆形或方形高帽,留两绺辫子样鬓角的犹太男人,却不知道在纽约也有那么多这样打扮的。想想,实在是被伍迪.艾伦误导了,看多了伍迪电影里的角色,以为那就是纽约的犹太人了,心血来潮之下,还译了写了有关美片里的犹太人的文章,存了高帽子小辫子还是二战前美国犹太人形象的误会,在《当代电影》刊出后还引来了以色列某教授的注意,表示要来上海晤面,后来不了了之,现在想来,20多年前见面的话,会让我对美国的犹太人有更多了解的。
如今从《One of Us》里看到纽约街头也有那么多的高帽子和小辫子不免有些吃惊,新奇之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即这种打扮并非衣着小事,实在是布鲁克林区里一个"独立王国"的服饰象征,一种宗教权威精神的外化。它让我看到了所谓的"大熔炉"并没有熔化掉种族和宗教的界限,多年前我曾以为美国犹太人的宗教意识已淡薄,社区和家庭保留的只是某些文化上生活上的习俗罢了,现今看来宗教的力量并没有式微,在布鲁克林这样五方杂处的地方,让犹太社区自立于种族之林的仍有着宗教信仰宗教教规的支撑。
从叙事和影像的角度和分寸看,《One of Us》作为一部人文类的纪录片,其立场和价值观大体是客观和中立的,虽然它给予了片中的三个人物:Etty、Lazer和Ali更多的倾听和同理心(empathy)毕竟时空已不同,时间已是21世纪,离犹太教创立之初已过去四千多年,离哈西迪教派形成也有两百年了。而空间则是在全球思想观念最自由和包容的纽约,不是芭芭拉.史翠珊演的燕特儿的波兰乡下老家了。
对Etty,一个生了许多孩子的年轻妈妈,影片给予了更多的关注。家暴得不到纠正,离婚不获同意,孩子的监护权被剝夺,在这个社区里女性的地位如此低下。于是,在影片的前半部,Etty只是一个戴着假发,匆匆行走的背影,影片过半后,才将真容示人,虽然仍戴了假发,却換了剪短的更爽利时尚的发型,配上对镜头简明的对话,让观者领会了人物不再甘受陈规陋习束缚的意愿。而另外两个被拉比请去"喝咖啡"的年轻男子更是表明了改变自己命运的企图。当今世界,文明差异突出,人们只知呼吁不同文明和谐相处,殊不知,文明不是文化,是有先进落后之别的,落后文明必得要自我改造才能得以生存,《One of Us》,这复数的one们摆脱过时文明的诉求既合理也无可避免。
顺便说一下影片的译名,把《One of Us》译成《非我族类》似有悖原义,无论那三个人物,还是拉比,更不必说作者,都没有把Etty们视作异类的意思,还是把他(她)当作one of us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