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电影《地狱门》
让文化之美提升电影的叙事能力
——日本电影《地狱门》给中国电影的启示
电影究竟是什么?是消费品?还是艺术品?都说电影要好好的说一个大家都爱看的故事,但是,如何说故事?怎样才叫好好说故事?为什么有人说,电影还是一个承载着文化传播功能的艺术作品?那么,如何展现一国、一地、一区域的文化之美?这些问题在今天的中国电影亟需提升自身品质的关键时刻都需要直面回答的。
此次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日本电影《地狱门》是一部久违的影片。日本幕府时代,乘平清盛离开严岛之时,他的反对派发动了叛乱,武士渡边渡的妻子加娑顶替公主远逃。武士盛远救出加娑,并赶去严岛向平清盛汇报险情,领兵反攻,最终平息暴乱。论功行赏时,他因迷恋加娑的美貌希望得到她,不得。经过几番纠缠和威胁,加娑为了保护丈夫,自己假扮成渡边渡,结果被盛远所杀。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的盛远剃光头,身着僧衣,穿过地狱门出家。这部影片是日本大映电影公司采用了伊斯曼彩色胶片拍摄的第一部彩色电影,并获得了第7届(1954年)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奥斯卡第27届(1955年)最佳外语片、最佳服装设计奖。至此,该片从此也奠定了衣笠贞之助的电影大师的地位。
世界电影史上,有一种被称为“文艺片”的东东,以其悠长的充满地域风格的音乐,善用舒缓而节奏有致的长镜头与景深镜头、饱满的情感所带来的流畅的剪辑而著称。这种叙事风格的影片总是被认为是“文艺腔”,给人一种“逼格”很高的观影趣味。事实上,在欧洲的宫廷类电影中很容易找到这样的范本。以国际导演著称的李安就试图借《色,戒》的故事来拍一部展现民国风范的充满“文艺腔”的电影,尽管事与愿违,能理解他这层创作美学趣味的人实在是太少,这部影片所受到的指责大于获得的赞誉。
然而,早在1953年,被称为日本“新感觉派”创始人衣笠贞之助在《地狱门》中所进行的尝试就大获成功,他在这部影片中赋予的丰富的日本文化内容,通过世界两项最高大奖而传播至今。首先,这看似是一部爱情片,实际上是一部充满寓言的影片。影片开端展现平原之乱时,同过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对话,说明了“地狱门”作为权力争斗后,挂敌对方人头的地方,同时不忘感叹一句权力的欲望才是造成这里被称为“地狱之门”的原因。故事因这里而起,却将故事走向描写另一个人心的欲望——“爱欲”这一人类的又一“原罪”。盛远与加娑在地狱门前认识,盛远也因加娑勘破愚妄痴迷,穿“地狱之门”而过,可见作者所指的地狱之门直指“人心”。这部充满“死亡”意味的“丧文化”既是日本的,在西方人看来也是很“东方的”。
由于这部影片从到导演到主演,都曾是日本传统歌舞演员,因此衣笠贞之助的场面调度依然可以看到舞台化的痕迹。编导也将能剧的音乐和舞蹈穿插在叙事的段落中,京町子在平康面前抚琴演奏的姿态,让人想起侯孝贤近期作品《刺客聂隐娘》中的抚琴场景,都是为了展现东方文化的意韵,原创在前,后者只是在色彩上更加艳丽妩媚而已。除此之外,导演充分调动了伊斯特曼当年色彩技术,极力描摹公主的服装、化妆,以及恢复武士妻子身份的加娑弹琴的姿态等,日本能剧中的色彩、舞蹈和音乐也是导演不会放过的一种日式文化的表现内容,他们穿插在整个影片中的各个叙事段落。还有饰演加裟的女演员京町子的古装扮相再现了日式美女的经典装扮方式、使得整部影片中的都弥漫着古典日式唯美的气息。
总之,所谓的“文艺片”的气息、它究竟应当是什么样?电影美学该如何定义?其实,在中国早期电影的大师们也曾经讨论过类似的问题,如费穆的“空气说”即是如此。只是我们今天在讲求技术、商业之时,忘了这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