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20

满座皆戴月明归 | 2017“电影中的真善美”主题征文优秀影评

 

 

作者:张霖

 

     今年第20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恰逢香港回归20周年。根据香港抗日史上“东江纵队”真人真事改编的献礼之作,以苏东坡千古名篇《水调歌头》的开言首句作为片名,其强烈的吸引力令我毫不犹豫首选了《明月几时有》。 

爱国从来都是一个真善美的话题,带着诸多思考,我跟随电影穿越时空,体会了一群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和不平凡的选择。

     “风带着夕阳的宣言走了……远处有悲壮的笳声……在夜的海上,大风雨来了!”方兰面对敬仰的茅盾吟诵《黄昏》。屋内是短暂安静的美,屋外是血雨腥风的躁动,方兰清秀的脸上略带天真,唯有谙熟于心的文字处变不惊地宣布暴风雨来临前的心潮暗涌。茅盾带着方兰的宣言走了,但他似乎又回来了,因为方兰说过她又可以看到茅盾先生的文章了。 

     方兰从茅盾那里得到革命的启示,我却从方兰的烽火恋人李锦荣那里感受到了反抗的义不容辞。 

     在日本宪兵队里当卧底的李锦荣,有一天被日本军官相邀谈论苏轼诗词,李锦荣回答了“明月几时有”与“何时有”不能随便更换后,军官意犹未尽: “几与何也可合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话音刚落,观众如我也跟随李锦荣齐声喝彩,轻松愉快!然而,这份人类共同的精神愉悦才刚跨越国界,日本军官一声令下,“七步成诗”的枪眼便对准了李锦荣的脑袋。 

     “明月几时有,月如钩,何人相约黄昏后? 明月几时有,月当头,何解一段离愁? 明月几时有,上高楼,何时才是团圆时候?” 

     李锦荣在倒数7下的生死关头仓促吟就了这首“几何诗”。不知他在做此诗时是否会想起方兰之前拒绝求婚的话“能活命再说吧”。“何时才是团圆时候?”没有侵略,才有明月!中华民族澄澈千年的明月,不仅“孤光自照”炎黄子孙的“肝肺皆冰雪”,还“素月分辉”侵略者好奇的眼眸。可惜“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正如李锦荣身份败露后与日本军官互撕时的回话“这里的很多事情,你永远不会明白”。黑夜笼罩下,点点月光最微弱也最明亮,是每个“不投敌”的普通人生命的光芒,是“都说国很大,其实一个家”团圆的渴望,是黄昏后的希望,是等待太阳照常升起前不灭的光!海报上许鞍华把“明月几时有”译为“our time will come(我们的时代终将到来)”。 

     尽管活着没有安全感、“人都吃不饱”,两个平凡的母亲仍然倾其所有只为满足女儿的需求。方兰表姐的婚宴似一场沦陷下的闹剧,饭店老板着急等着收回仅有的一桌摆得上台的餐具,被众家争抢的“好命”媒婆像个赶场的明星,嚷嚷着规矩礼数能省就省。方兰表姐因婚宴进行得粗糙闹情绪发着脾气,表姐母亲含泪一句“我为了你什么都做了,三书六礼我都做到了呀”,多少委屈浓缩在一句话里,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眼里心里还是女儿开心。当方兰带着任务准备远行,她的母亲说了许多前后矛盾的话。先是女儿还在床上休息时她觉得“死不重要,不要连累队友”,方兰的母亲牺牲时也确实印证了自己所言。可是当女儿真的下楼要走时,她又在后面嘀咕“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这么瘦,怎么打仗”等等极力挽留的话。恰恰是这些言语的矛盾展现那掩饰不住爱女儿的私心。方兰走出家门数步后,母亲赶来,不再说话,递给女儿一把伞还有一枚戒指。此时无声胜有声,女儿执意要走,母亲全力支持!这一别,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女再也未能相见。  

     这部电影,没有浓墨重彩渲染英雄主义的崇高伟大,却以日常写战争的细腻打动了我,让我知道此刻拥有的正是他们含泪割舍的。末尾,久石让的配乐奏响“胜利时再见”的喜悦,镜头从暗夜里的渔村平移到抛光璀璨的维港。当年这些香港普通市民最微弱也最明亮的月光已融入了城市的万家灯火,而我们仍然可以仰望不事张扬的皎洁清辉,把握从容有情、精彩纷呈的生活。